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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月20日 晴 36度(体温)

昨晚是杂志的deadline,兼之入住时天色已晚,无暇考察周边环境。早上一觉醒来,已是处处闻啼鸟了。

餐厅在一楼,油条、豆浆、鸡蛋一字排开,还有蔬食果品,好不热闹。大家戴着口罩打完饭即刻离开,或回房间,或到庭院里分散开来用餐。

走到院子里顿觉开阔,以为是要被散养了,定睛一看才发觉仍然是圈养。因为只有中间一个T字形空白地带是活动区域,周边已被围栏圈住,把花草树木隔开,这样活动者无处藏身,相信是便于看护者清查。

围栏之外是岗哨,攀谈了几句,听说自5月2日开始该宾馆即被征用,共有约6、70人轮岗监护,期间自然无“越狱”事件发生,巡逻人员也备感无趣。

应当说整个居住环境还是不错的。因为地处京郊机场附近,空气质量也好,因此有人就比较起和燕翔饭店的差异来。后者是三家隔离饭店中最大的一家(国门路居中,约容纳100多人,另一家刚刚启用,尚不知详情),可以同时接纳300人,但位于望京一带,院子要狭仄得多。

出于隔离需要,目前多是每人一个标准间,间或也有家庭共用一室的。电视、网络、办公桌、洗浴一应俱全。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空调,因为担心空气对流引发传染,另外蚊虫叮咬也不能使用蚊香,因为担心它的气味对呼吸道有影响。总之是慎之又慎,诚惶诚恐。

宾馆情况此前已有媒体报道,大体不离事实,只是相对老旧一些。另外有媒体报道称房间内有四种饮料,我找了一下,发现分别是矿泉水、矿泉水、矿泉水和矿泉水。

进来时便觉得隔离成本所费不赀,仔细算起来更觉吓人。仅此一地的住宿费和餐费就已达数百万元,按照网上的报价,该饭店标准间团价是220元/晚,早餐20元,中、晚自助餐各约在50元左右,再加上上网、电话等费用(房间里标有每天上网费用是60元,这么惊人的价格不知在非常时期是否有折扣?)。从5月2日以来已入住800多人,每人以隔离七天计,产生的直接费用就近200万元。更多的费用还应当来自管理和服务,包括公安、医院、疾控中心等人员都投入了极大的力量。目前主管这三家饭店的负责人是北京市旅游局的一位副局长,据他估计,全国目前在隔离上的花费在数千万元以上。

当然还有间接费用。尽管隔离条件尚属宜人,但谁会真得乐不思蜀呢?相当多的被隔离者来自国外,既有探亲访友、也有出差旅行的,往往整个行程不过一两周,一旦被隔离自然全部计划泡汤。倘若因此对差旅交通产生进一步的抑制,经济影响更难以估量。

花费如此大的费用来严防死守甲型H1N1是否值得,很难判断。不过有两个现象值得注意。一是国门路宾馆在5月2 日以来接待的800多人中,只有两人被证实感染了甲型H1N1。基本上坚持了“宁可隔离一千,绝不放过一个”的原则;二是在全球范围内官方统计有3万多病例,但一般认为已经有上百万人感染过这一病毒,其死亡率远低于季节性流感。因此如此严防死守,最终的目标是什么,目前还看不清楚。倘若出现大规模爆发,如此高昂的隔离方式能否持续也是未知数。如果抗击甲型H1N1是一场长期的持久战,目前的一草一木都不容错失的消耗战术最终的成效如何,恐怕还需要认真评估。毕竟“不惜一切代价”只能是一种修辞,在战略选择上只能是合理经济地分配资源,争取最大化的防控效果而非万无一失。

前面提到的旅游局副局长经常在院子里逡巡,为人们答疑解惑,这令隔离者莫不老怀少慰。他曾经担任过SARS、奥运期间的组织工作,经验丰富,政策娴熟。按照他的解释,中国与美国采取不同政策有两个原因,一是美国错过了隔离的最佳时期,在墨西哥疫情爆发后,美国有大约10天没有收集相关数据,这使得疫情已经扩散,因此再施行控制已近乎不可能,加上目前死亡率并不高,因此采取了放任态度。而中国一开始就戒备森严,有条件控制疫情。二是美国的医疗条件远优于中国,全国储备有8000万只达菲,相当于每四人一只,而中国即使在北京平均下来也要大约1000人一只。在这种情况下,尽力控制也不失为一种选择。当然这种控制能持续到什么时候,副局长同志也无从判断。

转悠了一上午,对甲型H1N1终于有了些感性认识,并准备利用这段时间恶补一下流行病及防疫知识。毕竟对于这场疫情的严重性,各方看法并不相同。要总结出相对客观的认识,而不蒙蔽于各种主观和客观的宣传,还需要认真的调研。

阳光是最好的杀菌剂,相信这对于流行病防疫也是同样的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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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继伟

张继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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财新网总编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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